「擁有持久樂趣的人，會有個可愛的人格特質，也就是，他不在社會裡頭，跟人們做太多的糾纏。而相反的，如果一個人找不到自己的興趣，他的生活與存在，就需要大量的與他人競爭，以搶奪別人資源的方式，來證明他自己。
有趣的是，找不到自己愛好的人，總是看起來非常忙碌，私底下卻非常孤獨。而相反的，那些沉靜於自己特殊愛好者，看起來很孤獨，相對卻過得很輕鬆、也很豐富。因為在他的人生觀裡，擁有他們所愛的本身，便不需要與任何人爭奪。」
上面那一段話，是節錄於近期上的一門課『攝影與哲學』，它是以線上直播的方式呈現，由我最喜歡的Instagramer之一 4samantha所舉辦，哲學教授說書人— 紀金慶所演講。
我是一個很不擅常上課的人，尤其要看一個人在台上講一到兩小時的話、重複性的動作，都使我嗜睡，但基於攝影與哲學是自己的愛好，外加想嘗試這種新的學習媒介，於是我就報名了。以下是課後心得。
【攝影這件事】
從以前到現在，我一直認為攝影是一件很偉大的事。因為僅僅一張影像，你可以揭露政府不敢予人民看見的社會現象；你可以在和平的國家裡看到遠方人類正處的災難；你也能從影像中貧民的微笑，來懂得貧窮原來不一定就會悲傷。
在我狹小的認知裡，薩爾加多就是一位拍過諸多偉大作品的攝影師，他透過影像看見真實的世界樣貌，雖然曾一度因爲痛苦而捨棄拍攝的樂趣，但至少他從頭到尾都利用自己的視角，來讓世界各地的人們看見世界各地的真實狀況。
相反的，在這堂課老師所講述的現狀，卻當頭棒喝的讓我看見了攝影的另外一面：「攝影最後並沒有達到揭露真實現象與社會關懷的目的。攝影最後是用來告訴你，你必須對你的生活感到不滿。」
【攝影的趨勢】
為什麼你必須對你的生活感到不滿？現代的拍攝充斥著商業運作的影像，也就是廣告。我們從一張攝影裡看到兩件事 1. 是商品的質感 2. 是model所展現的魅力與使人嚮往的感受。 這讓你開始對自己的生活不滿。而商業攝影就是必需要讓你對生活不滿，因為如此，你才會「消費」。 你用「消費」來使自己有存在感。嘿！我過得很好，我有足夠的能力與足夠的金錢，來購買一切可以給別人看見的外在形象。再者，上班越是感到日復一日的空虛，你越是享受下班消費的快感，來讓自己產生「選擇自由」的假象。
但你真的應該對你的生活不滿嗎？是的，回到此篇最上面的那段話「如果一個人找不到自己的興趣，他的生活與存在，就需要大量的與他人競爭，以別人搶奪資源的方式，來證明他自己。」擁有某樣物品，證明了我爭奪的成功。你沒有空意識到，你透過消費、透過商品，來填滿生活的空洞。但存款卻會越來越少，你的生活卻越來越只剩下消費可以讓你感覺存在。
課堂上，老師又說了一句話：「對社會不滿，你會去革命；對生活不滿 你會去消費。」 但你應該不滿的是這個社會、這個體制、這個遊戲規則，而不是你的生活。體制創造了現代攝影商業化的現象。一旦你意識到這樣的現象，你便會去思考，為什麼你要透過那些「商業攝影」的model或網紅來投射出自己也想成為的樣貌。網紅的發展更是使人們對自己的生活感到不安，為什麼你要扼殺你原本的模樣，來變成那個網美網紅的樣貌？
當課程越來讓自己知道「攝影終究無法解放」，反倒充斥著資本主義時，我忍不住落淚了，原來資本主義，甚至可以把我最愛的攝影給吞掉。這也讓我聯想起曾經有一位攝影老師跟我說過「街頭拍攝正在式微，不像以前的人喜歡拍些街上看到的社會現象和那個時代人們的樣貌。」 而資本主義的攝影走向，和薩爾加多所拍攝的那些寫實作品，也正好然處於雙向極端。
【攝影之於我】
攝影一直是自己的出口，課堂的一個多小時，我不斷省視自己曾經想去接商業攝影的念頭，這確確實實和我對攝影的初衷完全不符。當然也不是偏激的就從此不接商業攝影，而是在拍攝一張照片時，永遠希望能夠提醒自己，究竟我想傳遞出去的是什麼？是勸敗？是假象？還是其實商業攝影，也有幫助那些社會底層需要賺錢的人的可能性？
我還是希望用攝影來改變社會阿，還是希望自己的鏡頭能夠帶給他人反思，帶給人們生活範圍所及看不到的事情，也還是希望透過攝影，來向他人傳達我對某個事件的不滿。這是攝影之於我的第一件事：觀看者的事，攝影能夠為我的觀看者帶來什麼？
但如果以上都不符合期望（也許終究資本主義的攝影最後才有人看），我還是要堅持自己喜歡的路，至少至少，攝影之於的我第二件事，是它對我來說，一直是一個持久的樂趣。「擁有持久樂趣的人，會有個可愛的人格特質」，好了就算可愛這個詞我永遠都配不上好了，至少光是無須與任何人爭奪，就是讓我生於此生，最自在及自由的事了。
感謝此堂課予我的在攝影上的激動與反思。
之後課堂還會有第二季：主題是生命與哲學 (尼采、卡謬、漢娜鄂蘭)，歡迎follow @4samantha 來追蹤後續課程，還有謝謝老師 @soriano1215 所帶來的震撼。
【延續閱讀】
>> 攝影與哲學｜薇薇安·邁爾
